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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家有贤妻:下堂庶女不从夫

正文 家有贤妻:下堂庶女不从夫第7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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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将那女人带出来”

    宛若卿想了想,点点头:“带出来吧”

    齐统领忙进去打扰了他们的“好事”,见常非晚带了出来。

    常非晚身上只披了一件羊毛的披风,里面什么都没穿,脚上拖着一双绣花鞋,就出来了。

    从破旧的羊毛披风里看去,偶尔还能看到里面点点肉。

    她是跑着出来的,一见到宛若卿立刻就跪下了:“宛若卿不不不,太后娘娘,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与你为敌了,再也不为难你了。澧夜不不不,皇上,不,不是,裴澧夜,我还给你,我还给你,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争了,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她不停地磕头,将额头都磕出了血,却只引来宛若卿一声冷笑。

    “争”她忍不住笑得厉害起来,“我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么会想要去争会来呢常非晚,你太小瞧我了,你别忘了,那个你爱的要生要死的男人,当年可是我亲手把他送到你手中的,难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个男人,我不稀罕”

    常非晚抬头,看着她,愣了半晌,忽地道:“那是你做给婆婆看的,你要表现贤良淑德嘛,是不是,其实你心里恨透了我,你恨澧夜爱我,是不是”

    宛若卿有些无奈:“裴澧夜从来没有爱过你,一切都是你父女两个的阴谋,而他,正好也需要这场阴谋里掩盖他的野心,你还不明白吗”

    “不,你骗我”常非晚一下站了起来,“你骗我,你怕澧夜重新爱上我,你怕我把澧夜抢走,所以你骗我,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宛若卿很坚定地告诉她,“我从来没有爱过裴澧夜,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他叫赫连图,是我的丈夫,是唯一一个我承认的丈夫”

    “你没有爱过澧夜”常非晚上下打量着宛若卿,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点点撒谎的痕迹。

    可惜,她终究失望了。

    宛若卿的眼神定定,不似撒谎。

    “如果你没有爱过澧夜,那这么多年来,我和谁在争,和谁在斗”常非晚忽然茫然了,她忽地发现自己这辈子认准的敌人,居然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假想敌。

    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做敌人,只把她当做了路人。

    她一时完全不知道前半辈子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她看着宛若卿,忽地上前拉住她的手:“你不可能没有爱过澧夜,这样好不好,我让出正妻的位置,你回来,我们共事一夫,我这次绝对不跟你争了,我也可以给你出嫁妆,你要什么御世堡的主母让你来当好不好,还有还有,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办的到,一定帮你办,我可以深居简出,我不会打扰你和澧夜恩爱的”

    宛若卿看着她涣散的眼神,乱七八糟的话语,不由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看起来已经成功被她逼疯了。

    抓起她的脉搏号了一下脉,果然心脉早就混乱了。

    她似乎回到了御世堡的时候,把她自己当做了宛若卿,她想学她

    宛若卿再叹一声,忍不住低喃道:“其实,如果不争,你这辈子可以衣食无忧的现在想学我,已经来不及了,我是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的”

    说到最后一句,她忍不住被自己逗笑了。

    这种场合,她居然还想着这种调侃的话来自嘲,看起来还真是有些没心没肺的感觉。

    疯了也好,至少,疯了以后接客可能会没有感觉。

    “送她回去,一切照旧吧”宛若卿挥挥手,齐统领很快便着人将一直在喃喃自语的常非晚押回红帐。

    宛若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对小羽道:“回宫吧”

    一早出门到荷香别院,再到暴室,再出宫到军营,其实已经大半天的光景,宛若卿在营中用了午饭,坐马车回宫已经是日暮西陲了。

    或者年纪大了吧,又或者做了母亲,所以她的心变得软了吧

    宛若卿下了车,换凤辇回了昭德殿。

    鹦哥还在门口跪着,宛若卿上前扶起她。

    “娘娘不生奴婢的气了”鹦哥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其实,一开始我就没生你的气。”宛若卿瞪她一眼,“只是你非要自己罚自己,那我又怎么能阻止你”

    鹦哥声音都带着哭腔:“可娘娘让奴婢滚出去。”

    “只让你滚出去罢了,又没说让你滚到哪里去,可有说让你去北苑或是暴室”

    鹦哥想了想,还真没有,于是赶紧摇摇头。

    “这不就是了”宛若卿嗔怒道,“你总得给我台阶下,等今日你来问我该滚到哪宫去,我再让你滚回来就是了。”

    鹦哥顿时破涕为笑:“娘娘就不怕奴婢滚远了,滚不回来了”

    “你舍得吗”

    鹦哥忙摇头:“自然舍不得。”

    正文 与君同消万古愁

    “娘娘,你还选酒”宛若卿带着鹦哥走到某处,走了进去,引得鹦哥尖叫。

    宛若卿笑道:“今晚没酒可不行。”

    “啊”

    “放心吧,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宛若卿笑着拍拍鹦哥的肩,“今晚啊,我们不醉无归。”累

    鹦哥忍不住叫起来:“又喝醉啊”

    “不止我们两个。”宛若卿继续笑,“你说,要践行怎么能没有酒呢”

    “践行”鹦哥不明白,“什么践行,是谁要走,娘娘你要走,还是让奴婢走”

    宛若卿摇摇头:“都不是,挑酒就是了,别那么啰嗦,待会你就知道了。”

    鹦哥这才开始注意手上宛若卿递过来的酒,忍不住嚷起来:“娘娘,你怎么挑这么好的酒”

    她手上都是年份在三十年以上的酒,葡萄酒,茅台和汾酒,有几坛子酒年份在六十年以上。

    “哎呀,娘娘太多了,奴婢听说,喝混酒容易醉,这么多酒,到时候混一起喝,那不都醉死人了”鹦哥看看脚下的酒,忍不住有些担心。

    “娘娘就一个,不太多”宛若卿忍不住挑她的错,“不过待会喝酒的人多,当然要准备多种口味的,喜欢什么喝什么。”

    人太多

    鹦哥越发一头雾水起来:“有几个人啊”闷

    “怎么也得五六个人吧。”宛若卿随口回答,看看自己的战利品,拍拍手,“差不多了,去找量车子运到荷香别院去吧。”

    “荷香别院”鹦哥一愣。

    “难道在昭德殿喝吗,那边太多嘴杂,不太好,明儿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呢。”

    鹦哥越发不解了:“娘娘是要给御世国主不是,是裴大人了,是要给他践行吗”

    “对”宛若卿点点头,“算是喝酒的借口吧。”

    鹦哥很快跑了出去,叫了两个小太监推了车子把酒往北苑送。

    等回头,又见宛若卿对小羽吩咐着什么,很快小羽便跑了出去。

    “娘娘还有什么安排”鹦哥跑过来,看看小羽跑出去的方向,“她这是往元和殿去”

    “你别管了,准备凤辇,陪我去荷香别院吧。”宛若卿不回答她,“到了,你就知道了。”

    鹦哥不好再问,只得满心疑问地跟在宛若卿身后。

    宛若卿在北苑门口下了凤辇,和鹦哥小羽一路走进去,刚到荷香别院门口,便听到有高低不一的声音传来,好像有不少人。

    鹦哥心中疑惑,平日这荷香别院只住着裴澧夜一人,锦绣偶尔过来一趟,连她都很少来,怎么今日有这么多人

    正疑惑,小羽已经叫了起来:“太后娘娘驾到”

    荷香别院内顿时走出四五个人来,齐齐跪下:“参见太后娘娘。”

    鹦哥有些发怔,定睛看去,见带头的是秦王赫连珏,之后是裴澧夜,韩琦和高勋,心中不由疑团越发重了起来。

    刚才宛若卿是让小羽去叫的他们

    可也不会这么快啊。

    “想什么呢,一早我就让人去叫他们到荷香别院等我了,刚才我只是让小羽去问问人都齐了没。”宛若卿一眼就看穿了鹦哥的心思,忍不住嗔笑地小声解释。

    随即,她又抬头,对一众人等道:“不用拘礼,都起来吧。”

    “谢娘娘千岁”

    “进去吧,酒送到了吗”宛若卿深吸了口气,“我好像已经闻到酒香了。”

    “娘娘,酒送到了。”赫连珏赶紧回话。

    宛若卿笑道:“今日是朋友聚会,也算家宴,不用拘礼了。”

    赫连珏点点头:“明白了,四嫂。”

    “好香啊,我酒瘾都犯了呢,大家赶紧进去吧。”宛若卿假装垂涎欲滴的样子,第一个迈步走进荷香别院。

    到了屋内院子里,宛若卿先坐下,指指旁边:“都坐吧,没椅子自己去屋内拿。”

    “是”在场的都是大臣王爷,大家依次坐了,裴澧夜领着鹦哥和小羽一干人等进屋内搬了几把椅子出来。

    一干人等坐定,宛若卿才道:“今晚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我把大家请到这里而不是昭德殿,一来是希望打击不要拘礼。平日虽然我们君臣有别,可在心中,我一直都将各位当做我的好朋友。”

    “谢娘娘信任。”

    宛若卿摆摆手:“你们听我说完,这是最重要理由,也是理由之一。还有第二点呢,我想介绍同同僚给你们认识,其实你们应该也已经认识了,裴澧夜,以前的事大家都清楚,现在是西凉的征西节度使兼钦差大臣,以后会帮西凉治理好御世堡的。”

    御世国被攻陷以后,前几日又被改名为御世堡。

    “明日他就要启程去御世堡,今晚这顿酒,也是为她践行的。”宛若卿说完,便已经有些饭菜6续上来了,她笑道,“我早些时候亲自下厨做了一些菜,虽然并非全部都是我做的,不过诚意到了就行了。”

    大家赶紧称谢,干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大家也变得有些随意起来,一时间觥筹交错,对菜品也是频频点头称好,唯独裴澧夜,一道道菜尝过,或笑或皱眉,最后只停在其中少数几道菜上。

    “怎么了,可是不好吃”宛若卿忍不住发问。

    “没事。”裴澧夜笑笑,只指着桌上几道菜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这桌上,这几道菜让我回味无穷。”

    宛若卿见他筷子点处都是自己做的菜,便知他意有所指,当下也不再追问,只是了然地笑笑举杯:“愿你一路顺风”

    “多谢太后娘娘”二人举杯,杯子就这样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

    君臣

    呵呵,或者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了吧

    两人很有默契地一笑,似乎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然后,抬头,一饮而尽。

    有一种东西,在谈笑间似乎泯灭了,大概便叫做“一笑泯恩仇”。

    各色酒都上了,每个人挑最喜欢的种类喝。

    酒是一种很好与人拉进关系的东西,几杯下肚,顿时便觉得周围的人和自己亲近得多了,相处起来,自然也就随意得多了。

    宛若卿看着周遭的人,忍不住心中叹息一声。

    活了两辈子,见过太多人事物,心态都感觉好像老了很多,可事实上,她今年不过二十三岁,正是大好的年华,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叫多了“太后娘娘”,顿时就感觉自己已经老到足以做人的祖奶奶了。

    “大家都是西凉的股肱大臣,我希望你们以后可以通力合作,辅佐皇上处理政事。”酒过半巡,宛若卿站起身来,“我知道我前些日子因为先帝的关系,心情不佳,情绪不稳,也做了一些让大家头疼的事情。今晚,我借着这杯酒跟大家保证,这种事情,就到底为止了,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

    她的话掷地有声,顿时让群情鼓舞起来:“太后娘娘英明”

    宛若卿看着大家的笑脸,笑得越发真诚。

    看看天空,今夜星光灿烂。

    阿图,你在天上一定看到了吧,我的身边,有这么多人关心我,希望我幸福,我过得很好,再也不会让你操心了。

    今夜,就让我醉最后一次,让我任性最后一次。

    因为喝醉了,才能见到你。

    你的气味的淡去,你的身影在消去,你的痕迹被一点点地抹掉。

    我害怕,终有一天,我会再也不记得你。

    “咕咚”一口,将酒吞入腹中,韩琦和高勋已经拼上了酒。

    有了上次的经验,鹦哥不敢贪杯,只是稍稍抿了两口酒,便和小羽等人守在一旁,等大家酒足饭饱了好安排善后的事宜。

    这一次,大家喝得很尽兴。

    虽然是和太后喝酒,虽然是在皇宫里,大家总算并没有太拘谨,都有些微醺,让人扶着回府去了。

    院子里只留下裴澧夜和宛若卿了,作为“东道主”自然是最后走,而荷香别院的“主人”如今是裴澧夜,所以两人自然而然就被留到了最后。

    “太后娘娘,你醉了。”裴澧夜看着宛若卿微眯的眼,忍不住笑道,“你真的撑得住吗”

    宛若卿忍不住嗔怒:“你小瞧我,我绝对不会让你笑话我的”

    “那就好。”裴澧夜笑起来,对鹦哥道,“人都走了,扶太后娘娘回去吧。”

    “是”鹦哥过来扶宛若卿,却被她推开:“等等,我有话要对她说。”

    裴澧夜有些错愕,抬头看着她:“我”

    “嗯”宛若卿点点头,“我想你对泡花茶的那个人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以后她跟着你,不用再回到我身边了”

    裴澧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知道,我会传达到的”

    宛若卿这才点点头,接受了鹦哥和小羽的搀扶,脚步有些虚浮地往凤辇而去。

    “明早”后面忽然传来声音,“你会个我送行吗”

    宛若卿愣了一下,想了想:“如果酒来得及醒的话”

    “我明白”裴澧夜点点头,看着她的背影。

    她的话,他明白。

    不光是今夜的酒,还有很多不可名状的东西。

    他早已不再奢望他们之间还能有些什么,只希望她能从现在这种状态中走出来,只要看着她幸福,他也就幸福了。

    宛若卿斜躺在凤辇上被抬回昭德殿,鹦哥将她扶上了床,她却依然拉着她的手不放:“今夜就陪我一起睡吧,我想跟你说说话。”

    上一次她们主仆喝酒,就光听鹦哥一个人说心里话了,她的心里话,也该找个人来说说的。

    “这”鹦哥有些犹豫,“这是太后娘娘的床。”

    宛若卿笑起来:“你又不是没睡过。”

    鹦哥这才点头:“是”

    两个人平躺在床上,宛若卿双眼望着天花板,缓缓地道:“鹦哥,这段日子以来,幸亏有你不离不弃。”

    “为太后娘娘,奴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不要谦卑了。”宛若卿摇摇头,“不是所有侍女对主人都有这份真心的,自从锦绣离开我以后,我看着你,就好像多了一个亲姐妹,那种感觉,并不是一句我是主你是仆能够概括的。”

    鹦哥赶紧道:“奴婢是奴婢,怎么能和娘娘当姐妹。”

    “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份谦卑。”宛若卿叹口气,也知道无法改变了,“改日你要是出嫁了,我一定要把你当做亲妹妹一样嫁出去。”

    鹦哥脱口道:“我听锦绣姐姐说,娘娘虽然嘴上不承认,可是其实很喜欢成人之美。”

    宛若卿笑笑,也不否认:“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看到别人得到了,也不失为是一种幸福啊。”

    “娘娘就是宅心仁厚。”

    宛若卿摇摇头:“可能是我有变态的嗜好呢”

    “娘娘会说笑了,说明心情真的好了很多。”鹦哥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宛若卿的笑意消失了一阵,随即重重一叹:“若我再让自己沉沦下去,怕你们这些人都跟着难受。为了我一个人,这么多人跟我难受,我仔细想了一个晚上,这也是我的福气啊,就算为了你们,我也必须振作不是”

    “娘娘能这么想就最好了,那是西凉的福气。”

    “是不是西凉的福气我不知道,鹦哥,其实我有些害怕。”

    “娘娘怕什么呢”鹦哥不解。

    宛若卿叹口气:“害怕我终有一天,会忘了阿图。”

    鹦哥越发迷糊起来:“娘娘和先帝伉俪情深,娘娘此生都不会忘记先帝的,怎么会忘呢”

    “我看着他存在过的痕迹在一点一滴地消失,我就会害怕,这样一个人,就这样消失掉了,而他的痕迹,也终将慢慢消失殆尽,就连心里的痕迹,也终有一天会消失。”

    鹦哥想了想:“其实我不是很明白娘娘的意思,可是一个人即使离开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完全忘记他啊,比如我小时候最小的弟弟死了,当时我哭得肝肠寸断的,现在虽然不哭了,可是有时候还是会想起他。慢慢长大了,我就会知道,有些人,在我们的心中,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但是有时候,为了身边的人,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们会把这些人,放在心中最深的位置,这个位置,永远不会消失掉。”

    宛若卿听着鹦哥的话,怔怔地出神,良久,她才叹一声:“谢谢你,鹦哥”

    “娘娘是好人,定是想让锦绣姐姐在裴大人身边心无旁骛,才故意跟他说那些话的吧”鹦哥忽然问。

    宛若卿不语,当时默认。

    “我娘从小告诉我,好人会有好报的,娘娘,你看你身边这么多人帮你,还有皇上,皇上他那么可爱孝顺,这是娘娘的福报,娘娘应该更快乐才是。”

    “你有个很好的娘亲。”宛若卿点点头。

    鹦哥笑道:“我还听娘说,人是有轮回的,这一辈子的福报,会带到下辈子去。所以奴婢就想,娘娘这辈子人这么好,下辈子,一定会和先帝相亲相爱,白头偕老的。”“下辈子”宛若卿喃喃念着这三个字,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是啊,人若有点希望,总是好的。

    人这辈子,活在世上,总有太多牵挂。

    上一辈子的阴影,让她在这一世已经不愿意再与人多做近距离的接触,不愿意有太多牵挂,可到了现在,似乎一切并不能如她所愿。

    然而她现在,感觉从未有过的祥和安宁,那是她上一世从未有过的。

    这样活着,似乎也很好,有那么多人的关心和爱护。

    这一夜,宛若卿睡得很好,一直到早晨第一束阳光照进昭德殿的卧室,光亮的刺激,让宛若卿睁开了眼。

    身边的鹦哥早就穿戴整齐站在床头,见到她醒来,赶紧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水:“娘娘,口渴吗”

    宛若卿嗔道:“昨晚我又没喝醉。”

    “是呢,昨晚娘娘喝的酒,可比上次多多了。”鹦哥有些不解。

    宛若卿笑起来,事实上,醉与不醉,只在于饮者的心,而不在于酒本身。

    她想放任自己醉去,身体本能反应便醉了,她不想让自己醉,便能让自己的酒量一下提升很多。

    “也许将来你会明白的。”宛若卿说完这句想了想,“你还是永远都不要明白的好。”

    若是明白了,必定是要经历不少烦心事才行,她希望她的丫头永远都不要有什么烦恼,永远开开心心就好。

    鹦哥有些似懂非懂,不过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娘娘要去送裴大人吗”

    宛若卿想了想,点点头:“可知道他何时出发”

    “昨夜离开的时候,裴大人跟奴婢偷偷说了一句,他说他午时之前不会走。”

    不会走

    那就是要等她喽

    宛若卿笑笑:“他倒是个有心人,知道告诉你。”

    “娘娘是怪他吗”

    宛若卿摇摇头:“他只说了他的希望而已,又没有强迫我做什么,为什么要怪他是个人,都会有些希望的。”

    有希望,才有活下去的动力不是吗

    “让人准备凤辇吧,上次进贡的葡萄汁和葡萄干带上一些,给人践行也不能什么都不带。”西凉盛产葡萄,给他路上带着当零嘴也不错。

    “奴婢早就备下了。”鹦哥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加了一句,“锦绣姐姐喜欢吃嘛。”

    宛若卿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淡笑道:“送给他了,他喜欢给谁吃就给谁吃,我管不着。”

    鹦哥帮宛若卿梳洗完毕,还没过辰时,时间还早,宛若卿便坐了凤辇往荷香别院而去。

    一路上小径都被人打扫得格外干净,清晨的空气也格外好,宛若卿心情也变得畅快起来。

    她告诉自己,昨晚是任性的最后一晚,从那以后,她便是西凉的太后,要负起她应该负起的责任。

    正文 西出阳关无故人

    荷香别院,裴澧夜正的打包行李,看他的样子,倒是挺熟练,完全没有纨绔子弟的浮夸之气。

    “怎么你自己打包,不是给你准备了手下吗”宛若卿环视整个院子,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裴澧夜抬头见她,有一瞬间的怔忪,不过很快便淡淡笑道:“她知道你肯定不想见到她,昨晚你走后便来帮我准备了行李,说她自己会去宫门口等我一起上路。”

    “她怎知我一定会来这里”宛若卿笑笑,倒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裴澧夜便也不回答,只是笑道:“我收拾好了,就等太后娘娘了。”

    宛若卿想了想:“我送你出去吧。”

    “谢太后”裴澧夜行礼,背了个行李,指指门外,“太后请。”

    宛若卿看着他的背篓,忍不住问道:“是不是需要再给你找几个下人”

    “我的俸禄有限,养不起太多伺候的人,再说我就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的。”裴澧夜直了直身子,大步往宫门外而去。

    他的带着几分调侃,几分自嘲,宛若卿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角色转换接受的挺快的。

    “也好,我也舍了凤辇,陪你走去宫门口吧。”宛若卿想想,最近自己好似也挺懒的,去哪儿都备凤辇,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看起来,自己有些被封建思想洗脑了,太后这个角色,似乎也扮演得挺好。

    苦笑一声,跟在裴澧夜身后。

    她并没有带太多的人,就只有鹦哥和小羽,而裴澧夜更是只有一个人而已。

    好在荷香别院在北苑,转角出去就是北门,很快就走到了。

    到了门口,只见一辆马车,似乎早就等着,只是车厢挂着帘子,纹丝不透,看不见里面的人和物件。

    是锦绣吧

    宛若卿叹口气,想想,其实不见是对的。

    她目前确实也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锦绣,说怨,是有的,说情,二十多年的姐妹情,又怎么可能一朝舍弃

    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之下,不见,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宛若卿叹口气,想来这个世上如锦绣这般了解她的人怕是再也不会有了,她如今自动躲在车中不见面,自然也是因为明白自家小姐此刻的心情。

    宛若卿笑笑,转头看看鹦哥示意。

    鹦哥忙拿出随身带的包裹,里面是个托盘,还有一瓶酒和两个酒杯。

    “践行,自然是要喝酒的,昨晚大家为你践行,今日我一人给你践行。”宛若卿拿酒倒满酒杯,“喝了这两杯以后,我就戒酒了。”

    “真的”裴澧夜一愣,随即嘴角自然地牵起一丝笑意,“如此,这杯酒我是一定要喝的了”

    “自然”

    裴澧夜双手接过酒杯,轻笑:“谢太后娘娘赐酒”

    宛若卿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将酒一饮而尽。

    “这次去西陲,你已不是以前的裴澧夜,如今以臣子身份过去,虽然你有威望在,可心生怨怼的人也不少,必定有不少人骂你是昏君阿斗。”

    “我有准备。”裴澧夜点点头,“当初把御世国交给你是用来赎罪的,如果出了问题,我自然有责任去修复好。”

    宛若卿笑笑:“这一次去,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故交,就算霍格,如今也不归你指挥,多半会有些孤立无援的感觉。我让景言积极配合你,不过你知道,如今东陵蠢蠢欲动,他自己也很忙,未必能事事帮到你的。”

    裴澧夜依然笑着:“这些我早就想过了,不过还是多谢太后娘娘提点。”

    宛若卿指指马车:“时辰不早了,上车吧,应该还赶得及到下一个集镇用午餐。”

    裴澧夜点点头,一脚登上了马车,想了想,转头对她道:“其实,君臣关系,是我们之间相处最好的一种方式。”

    说罢,人已经上了马车。

    车夫挥动马鞭,马车扬尘而去,宛若卿看着那马车忍不住深吸口气,然后淡淡地笑开来。

    是呢,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这种君臣关系的。

    他们的性格都太好胜,太好强,所以肯定必须有一个人先放下身段来屈就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如今是裴澧夜。

    宛若卿想了想,也好,这种相处方式,感觉上相对轻松一些。

    再深吸口气,或者准确地说,有些松口气的感觉。

    她责怪裴澧夜,却也觉得确实欠他良多,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情,该赏该罚

    现在这样也好,他给了她一个定论,将他们的关系确定在君臣关系上,这样的关系,确实是他们之间目前可以和平相处的,最好的关系。

    就好像重新认识,重新开始一样,她是西凉的太后萧燕燕,他是臣子裴澧夜。

    他们如今都有了新的身份,以前的一切,便随之散去。

    只是

    真能散去吗

    宛若卿不清楚,但是至少此刻,结局是很完美的。

    “娘娘,接下来咱们去哪里”鹦哥看看宛若卿呆立在原地,忍不住上前询问。

    宛若卿转头看着她:“接下来呢,我要虐你了”

    “虐我”鹦哥大惑不解地看着自家主子,“什么意思”

    宛若卿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谁让你昨晚不好好睡觉的,接下来的几天,想睡个好觉恐怕很难了。”

    “娘娘知道我昨晚没睡好”鹦哥说完这句,忍不住低了头。

    宛若卿笑道:“翻身不敢翻,起床不敢起,浑身僵硬地跟木头人一样,睡好了才怪。”

    “娘娘”

    “接下来这几天,有你后悔的。”宛若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去吧,把秦王,韩琦他们都给我从被窝里去拉出来,不知道宿醉醒了没。”

    鹦哥忍不住苦笑:“娘娘,你昨晚给他们灌酒,如今又要这么早把他们叫来,岂不是故意看他们失仪吗”

    宛若卿忍不住笑起来:“多失仪几次,他们就跟交心了,你看昨晚他们多拘谨”

    “那不是会君不君,臣不臣,上下不分”鹦哥忍不住叫起来。

    宛若卿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迂腐思想,对于这些股肱大臣,平日里当然要好好拉拢,让他们感觉和我是自己人,才会玩命为我办事。至于上下之分,等到某些场合让他们知道谁是老大就行了,这叫恩威并施,懂不懂”

    鹦哥这才点点头:“太后娘娘英明。”

    宛若卿翻个白眼:“准备午宴吧,我估摸着他们应该起床以后不用早膳不用午膳就过来了,免得饿坏这些股肱大臣,得先填饱他们的肚子才能议政呢。”

    “是”鹦哥笑起来,赶紧吩咐人去准备了。

    “你这丫头,什么好事让你这么高兴,韩琦跟你求婚了”宛若卿看着她的笑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鹦哥挥挥手:“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他每天都跟我求很多回。”

    呃

    这丫头,有没有把人家放心上啊,倒是越来越有她的风范了。

    “那你笑什么”

    “我笑啊,那个爱开玩笑,爱笑爱闹的娘娘总算是回来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几天她的颓废样子确实让这丫头担心得不行了。

    宛若卿忍不住拉住她的手,真诚地道:“谢谢你,鹦哥。”

    宛若卿主仆二人是散步回的昭德殿,殿内的宫人们早就忙活开了,为午宴的事情,自然不能在各位大臣面前太失礼。

    况且,还有朝中人气最旺的黄金单身汉秦王赫连珏的参加,几个宫女早就挤眉弄眼等着上前奉菜了。若是被他看中,就算做不了王妃,做个侧妃,妾侍也可以啊。

    这位英俊不凡的王爷,在朝中又得宠,势力如日中天啊,这么好的夫君人选居然还未娶妻,连个妾侍都没有,还不快下手抢么

    宛若卿耳尖,自然听得见远处宫女的窃窃私语,忍不住叹口气。

    自从为锦绣做媒失败以后,她是再也不敢乱点鸳鸯谱了,但是赫连珏一直这样单身似乎也不是个事儿啊,不管怎么说,身边有个女人照顾总是好事。

    回头看看小羽,宛若卿想了想,心中便有了主意。

    正想着,便有人来通报,大臣们都到齐了。

    宛若卿赶紧让人带他们进来,果然看到他们一个个宿醉刚醒的样子,睡眼朦胧,强打精神。

    韩琦赫连珏是武官,还能撑住,高勋是文官,是没他们这么好的精神了。

    宛若卿暗自好笑,笑道:“各位爱卿桌前已经摆上了醒酒汤,喝下去就精神了。”

    几个人忙不迭地端起桌上的汤喝了,却都一口喷了出来:“怎么这么酸啊”

    “酸味能刺激味蕾,让人兴奋,这是最快的醒酒方法啊。”宛若卿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赫连珏有些无奈地道:“太后娘娘是戏弄臣等吧”

    宛若卿笑道:“谁让你们前几日说本太后的决策有误啊”

    赫连珏和几个大臣对视一眼,忍不住苦笑。

    “行了,没骗你们,那真的是醒酒汤,不过在味道上面想让你们醒得快些罢了。”宛若卿笑起来,“喝吧,不会害你们的。”

    那几个大臣将信将疑,都看着赫连珏。

    赫连珏想了想,还是端起汤碗来喝了一口,慢慢品尝:“果然是有药味。”

    那几个大臣这才端起碗来也开始喝了。

    鹦哥笑道:“你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太后娘娘可是当今世上最好的大夫,她的药啊,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呢。”

    “臣等多谢太后娘娘。”几个大臣赶紧行礼。

    宛若卿笑起来:“这么急召各位进宫,想必各位大人都还没吃过饭,这里有些小菜,大家将就吃吧。”

    “多谢娘娘”大臣们纷纷入座,宛若卿这才正色上前道:“各位大臣,今日这顿是我为了答谢各位而设的。刚才那醒酒汤,我跟大家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是想告诉大家,我现在已经好了,不会再胡乱影响大家的决策了。亦感谢各位大臣,在我胡乱下决策的时候,还会以西凉的大局为重,据理力争,才没有让我犯下错。”

    几个人赶紧起身:“臣等惶恐。”

    宛若卿笑笑:“你们不用惶恐,大家都是为了西凉着想,只要是为了西凉,就算是太后皇上做错了,大家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可让错误的决策,影响了西凉的未来。”

    “多谢娘娘信任”高勋和韩琦站起来,一脸士为知己者死的样子。

    宛若卿转头看向赫连珏,赫连珏一脸笑意,打心眼里冒出来。

    “知道昨晚各位都累了,这餐以后,大家可在宫里休息,等休息够了,再到昭德殿议事。”她叫他们来,就是告诉他们,她真的没事了。

    会跟他们开玩笑,会戏弄他们,亦会知道他们的身体精神状况。

    接下去,他们就可以安心休息了,休息够了以后,她的决策,便会依然是西凉的最高决策,她的地位,依然是西凉的最高地位。

    下级的信任,任何时候都是非常重要的,不然,政令不畅。

    “谢娘娘体恤”几个人站了起来,“为了西凉,臣等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宛若卿忍不住笑道:“你们都得给我活到一百岁,让西凉变得更加繁荣昌盛。”

    一顿饭,吃得君臣心近了很多。

    宛若卿抿嘴叹息一声,她现在还必须撑住整个西凉,为御儿铺好将来的路。

    御儿啊,好像好些天都没见到他呢。

    宛若卿低头摇摇头,她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前些天光沉浸在自己的哀伤和烦恼之中,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快五岁孩子的母亲了。

    “母后”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宛若卿大喜抬头,发现赫连珏正带着御儿走进来,御儿一见到她,立刻扑了上来,抱着她的腰。

    “好孩子,怎么来了”宛若卿摸摸他的头柔声问。

    御儿笑道:“皇叔说国家大事的决策我应该旁听,有助于将来我自己亲政,所以带我来了。”

    宛若卿抬头看</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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