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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助妻为孽

正文 助妻为孽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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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椅子上,自己则蹲在床边看段子焉睡觉。

    白净的小脸,长长的睫毛,还有一头毛茸茸的卷发,他徒弟可真好看

    沈年珩趴在床边自顾自的傻笑,自从他爹三年前去归隐,沈年珩就盼着自己像哥哥们一样收徒弟,而且他收的徒弟一定要比几个哥哥强先不说别的,谁再收徒弟也没他徒弟独特,也没他徒弟好看

    沈年珩乐着乐着突然想起个很严肃的事情,他好像还给他徒弟摸骨呢他几个哥哥收徒弟之前都是要摸骨的,是那块材料才能留下当徒弟,沈年珩摸骨的功夫虽然不好,但也能摸出个大概来,他又是个急性子,等不及明个早上找大哥替他给段子焉摸,自己便上手了。

    “段子焉”

    沈年珩先叫了一声,见她没反应便上去掀了被子,本来摸骨是不用脱衣服的,但是沈年珩技艺不精,为了摸得准确点,便伸手去解段子焉的衣服,先解了衣结,再去脱她袖子,可是段子焉两只手都捏着她的毛毯边,沈年珩便只得先让她的小手把毛毯给松了,谁知他才掰开她一个手指头,段子焉便猛然睁开眼睛,一双湛蓝的眼珠在夜里格外的吓人,把沈年珩吓得退了一步。

    似乎还没睡醒的段子焉眨了眨眼睛,抱着毛毯坐了起来,然后抓起沈年珩刚才放在她枕边的书冲着沈年珩就砸了过去。

    沈年珩一边伸手挡着一边解释:“别砸别砸是我啊”

    沈年珩这一喊谁知不仅没有用,反倒让段子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次再不像白天的时候哭的没声了,而是真正的哇哇大哭,这哭声嘹亮的震得沈年珩耳朵疼。

    “别哭了我是你师父啊沈年珩沈叔叔别哭了”沈年珩顶着耳朵被震聋的危险上去哄她,段子焉就抱着自己的毛毯子哇哇哭个不停,他刚想去捂她的嘴,段子焉一脚踢过来愣是把沈年珩给踢倒了

    这脚力不用摸骨了,一定是个好胚子

    沈年珩堵上耳朵,也冲着她扯开嗓门喊:“我不是故意脱你衣服的我是替你摸骨啊你别哭了”

    段子焉闻声比刚才哭的更厉害了,直到把沈年珩给哭的跑了出去。

    沈年珩跑出去后找了大哥回来,沈年容一听缘由立刻数落道:“她不让人脱她衣服,也不能把她毛毯拿走,你以后不要再犯了。”

    沈年珩一听,有这么一回他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回了屋,段子焉已经不哭了,但早就成了个泪人,满脸的眼泪鼻涕,抱着毛毯坐在床上吸鼻子。

    沈年珩见她不哭了以为睡醒了,便又凑了上去,谁知还没摸到床沿段子焉又扯开嗓子哭了,直到沈年容把她抱在怀里哄才终于消了声,但只要沈年珩靠近她一步段子焉就有放开嗓子了。

    沈年珩这个憋屈啊,早先段子焉就认他一个人的,这回他连靠近都不行了,他只能盼着明天早上起来,段子焉清醒了能认出他来。

    第8章 借花献佛

    第八章

    沈年珩满心期盼第二日段子焉能回心转意,从此他们又是幸福快乐的一家,可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接连几日段子焉视他如瘟神,见了他便躲得远远的,这么一比就连沈书沛都比他高了一等,起码她见到沈书沛只是当做没看见。

    哦,多么痛的领悟,我曾是你的全部。

    这种从天宫到地府的反差让沈年珩憋气的很,就连练武都不能专心了,几天下来就想着怎么哄段子焉小朋友高兴了。

    可段子焉小朋友就像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过的一样百毒不侵,任沈年珩想破了脑袋也无计可施。

    这一日,段子焉又抱着她心爱的小毛毯用警惕的眼神瞪着一脸讨好的沈年珩。

    沈年珩绝望的咬着想送给她的拨浪鼓,呜咽道:“小祖宗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我真不是故意脱你衣服的”

    这一嗓子过后,段子焉澄澈的大眼睛瞬时积聚起泪水,泫然欲涕,我见犹怜。

    这丫的眼泪怎么这么多呢跟秋天的雨似的说来就来

    “不许哭小爷我”刚想说小爷我不管了,沈年珩恍然想起来大哥之前的话。

    大哥之前是这么说的:“你也不过是三两天的新鲜劲,没几天便会把段子焉抛在一边了,摸骨就算了吧,无论她是不是那块料,最后也不会落你手里。”

    嘿他还就不信了

    沈年珩硬是把心里的不耐烦都咽了下去,然后对着段子焉眉开眼笑,两个酒窝格外的亲和:“子焉啊~别哭哦~叔叔不会过去的~叔叔只是想和你重归于好,不是要脱你衣服哦~你看,我又给你带好玩的来了~你喜不喜欢啊不喜欢叔叔再去给你找别的好不好”

    段子焉看着他,眼眶里的泪珠子还在滚啊滚,好在的是她没有像之前一样放声大哭,而是带着一种哭腔道:“不喜欢”

    沈年珩在心里暗骂“嘿,小崽子还挺挑的”,面上依旧和颜悦色:“没关系,叔叔去给你找别的~叔叔有可多可多的好东西了”然后嘿嘿一笑,拨弄几下拨浪鼓走人了。

    殊不知他一走,段子焉小朋友眼中楚楚可怜的泪珠子瞬时消失无踪,就像天上的闪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

    沈年珩垂头丧气的出了院子,正打算到山林里找找灵感,沈书沛从正对面跑过来了,那一脸的春暖花开,看的正郁闷的沈年珩牙根痒痒。

    偏沈书沛像是不知道自己四叔正在生闷气似的,自己开心之余还给他四叔伤口上撒了把盐:“四叔怎么了还没哄好那个小段子焉啊”

    这些天庄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八师叔对新来的小妖物着了魔,每日就想着讨她欢心。沈书沛吃味的很,虽说小四叔以前也没对他多好,但起码比起庄里其他人小四叔都是护着他的,也不会拿他东西去哄别人段子焉算什么不就是比他长得奇怪点嘛

    沈年珩的温柔和耐心仿佛都用在了段子焉的身上,到了沈书沛这里半点都没有了:“怎么的你也想像你爹一样消遣你四叔我几句才高兴吗”

    沈书沛这个委屈啊,他可是好心好意安慰他四叔来了

    沈书沛撅着小嘴,道:“四叔我不是,我看你这几天挺不高兴的,我爹下山的时候刚给我买了新玩意,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想和你一起玩,让你开心开心。”

    他沈年珩是什么辈分的怎么会和侄子一起等等,新玩意

    沈年珩表情一变,瞅了瞅沈书沛手里拿的东西,是好几根木头棍垒成的东西,较有兴趣道:“什么新玩意”

    沈书沛一看赶紧献宝似的献了上去:“四叔,我爹说这是笼中取宝,只要能把这些个木头拆开,里面就能跑出宝贝来呢不过我拆了好一会儿都没拆开。”

    沈年珩从沈书沛手中接过那堆木头垒成的东西,然后举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这里真有宝贝”

    沈书沛脆生道:“我爹说有我爹不会骗我的”

    沈年珩掰了掰木头没掰开,扯扯扥扥都没用,沈书沛在一旁道:“是不是不好拆开我刚才琢磨了好一会儿呢”

    沈年珩嗤之以鼻:“几块破木头有什么打不开的我一掌就给它劈开”

    眼见沈年珩就要扔地上劈,沈书沛赶紧拦住:“叔不行我爹说不能把它劈开,劈开里面宝贝也坏了,让我把这些木头小心拆开呢”

    “是吗”沈年珩将木头在手里颠了颠:“真能打开”

    沈书沛如小鸡啄米:“能能能我爹说这是个叫孔明的木工做的那个孔明最会做笼子了,里面锁的宝贝轻易取出不来,只有绝顶聪明的人才能把它打开呢”说完还不忘奉承沈年珩几句:“四叔在我心里是最聪明的了肯定能打开嘻嘻”

    沈年珩这人最待见别人夸他,这脸色立马阴转晴了,像摸小狗似的摸了摸沈书沛:“好侄子,那这东西你四叔我先琢磨琢磨,弄出来宝贝再给你。”说罢,转身就往回走。

    沈书沛在后面喊道:“四叔你不跟我一块玩啊”

    沈年珩想着这么有意思的东西一定要拿去逗弄逗弄段子焉,她指定没玩过,说不定她一新鲜就这么和好了。

    可怜了沈书沛一番孝心,就这么被四叔抛弃了。

    沈年珩就像沈书沛给他献宝一样献给了段子焉,段子焉缩在被窝里,就露出两个圆溜溜的蓝眼睛看着他。

    “我给你说啊,这个里面藏着宝贝呢你要是能把它打开就能得到宝贝了”沈年珩说着拿着那“笼中取宝”在她眼前晃了晃,她那蓝眼珠子就跟着转了转,显然是对这个东西有些兴趣。

    沈年珩再接再厉:“这玩意可稀罕了你以前没看见过吧咱们一起玩怎么样你看,这也好几天了,我要是真对你不好,能这么天天哄着你吗你来跟叔叔一起玩吧,你要是不玩我可给别人去了,以后有什么稀罕玩意也不给你看了”

    这话好像还真管用了,段子焉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看着那木头道:“里面有什么”

    这真难住沈年珩了,什么是宝贝他也不知道,就知道一定是稀罕玩意就对了,便答道:“不知道,要是让人知道了还能叫宝贝吗你打开就知道了”说完又对着她诱惑般的晃了晃:“玩吗”

    段子焉看了看木头又看了看沈年珩,最终在沈年珩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一见她点头,沈年珩立马来劲了,笑的两个小酒窝跟坑一样深,蹬了脚上的鞋就爬上了段子焉的床,然后坐在她旁边把木头塞进她手心里,特大方道:“玩吧你先玩”

    段子焉接过木头左右翻看了一下,在几个木头棍上扥了扥,又推了推,十分专注的研究,想必一时半会是解不开的。

    沈年珩看了眼她专心致志的小脸,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见她没反应又挨进了点,然后凑在离她耳朵近的地方小声道:“子焉啊~叔叔之前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再和我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这声音小的生怕吓到段子焉似的。

    段子焉摆弄着手中的木头,点了点头。

    沈年珩怕她只顾着玩没听清楚他的话,高兴之余又问了一遍:“真的啊你真的原谅叔叔了”

    段子焉没抬头,但是“嗯”了一声,算是回他了。

    哎呦喂太不容易了

    沈年珩终于松了口气,这借花献佛还真有用,回来下山的时候再给沈书沛买个还他便是。

    此时的沈年珩觉得自己特别有良心,借花献佛之余还不忘送花人。

    正在窗边偷看的送花人沈书沛小朋友可就不这么觉得了,他觉得四叔可真是特别、非常、格外的没有良心

    这东西本来是他爹买给他大哥玩的,硬是让他耍无赖从大哥那里抢了回来,又听闻小四叔在段子焉那里屡屡碰壁,觉得是他见缝插针重新夺回四叔“垂怜”的好时候,便把自己辛苦抢来的东西分享给小四叔玩,可谁知小四叔却抢去讨好他的仇人段子焉用了,还让他们和好了

    沈书沛小朋友失落极了,觉得自己就是个爹不疼叔不爱的可怜孩子,爹平日里最疼大哥也就罢了,如今连四叔都疼外人不疼他,他在这庄子里还有什么意思

    “子焉,别急,慢慢来。”

    正此时,屋里传来小四叔温柔的声音,可比对他的时候态度好多了。

    沈书沛的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又怕哭声被四叔听见挨揍,捂着嘴便跑了。

    屋里的沈年珩隐约听见点声响,便问段子焉:“你听见什么了吗”

    段子焉摇摇头,专注摆弄手里的木头,竟然渐渐将严丝合缝组合在一起的木头给拆开了

    沈年珩一看还管什么声响,惊讶道:“呀你这么快就拆开了快看看里面有什么”

    段子焉从内芯里拿出一块和石头差不多的东西,但又不是石头,十分通透,颜色和她的头发差不多。

    沈年珩看到这么奇怪的石头也稀罕,便从段子焉手里夺了过来,举起来透着光看了看,尔后神色一惊,“呀”了一声。

    “你看这里面还有个虫子呢”

    反观段子焉就没那么惊奇了,但有几分惊喜:“是琥珀。”

    “琥珀”

    这是什么沈年珩是真没想到,段子焉年纪这么小,不仅会读书,还见多识广,连着稀罕东西都知道。

    段子焉湛蓝的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沈年珩手中的琥珀:“嗯,我娘以前也有一块。”只是后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原来是这样啊,沈年珩将琥珀放在手心里摆到她面前:“那你喜欢吗”

    段子焉紧紧盯着琥珀,一刻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嗯。”

    虽然沈年珩也挺稀罕的,但是很大方的塞进了段子焉手里:“送你了以后叔叔看见比这个大的再给你买一块”

    段子焉拿着琥珀,从未笑过的嘴角渐渐弯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她道:“谢谢。”

    沈年珩乍一看到她的笑容愣住了,然后隐隐有些脸红发热,不自觉的摸头道:“谢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第9章 练字

    第九章

    沈书沛边哭边跑,迎风淌泪,连带糊了一脸鼻涕,小脏手估摸着是沈家的遗传,等他停下来时,脸上已经被他那只脏手抹得一道黑一道白了,明明白白诠释着“惨不忍睹”这四个大字。

    沈书沛对着一棵老槐树凄惨道:“为什么都不喜欢我呜哇哇”

    “呀那是谁啊”

    沈书沛正哭得惨烈,乍一听到有人说话立马给噎住了,打了好几嗝才缓回来,等他缓回来人便已经走到他面前了,想跑都跑不了。

    “这不是沛小爷吗”来人是庄里一个徒弟的儿子,今年正好十岁,叫程柏金,和沈书沛在一个大通铺睡,长的尖嘴猴腮,外号就叫猴子。

    沈书沛自小被亲爹贯彻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思想,哭是特别丢人的事情,若非被打疼了他是绝对不会哭的,更不会在别人眼前哭。

    他立马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冷着脸道:“你在这干嘛”

    程柏金伸出手,手心里一堆玉米粒:“刚才师父给的,我想种起来,正找地方呢。”

    沈书沛眼还肿着不忘数落别人:“你傻啊春种秋收懂不懂现在秋天了,你种什么玉米啊”

    程柏金一拍脑门:“还真是还是沛小爷聪明沛小爷,谁委屈你了怎么在这哭呢”

    “哭谁哭了”沈书沛一瞪眼就是死不承认。

    程柏金上前拍拍他的肩:“别装了,你脸上现在还有眼泪呢咱俩什么关系你告诉我你为啥哭,我不告诉别人,还能替你出出主意呢”

    沈书沛一琢磨也是,他跟程柏金关系挺好,就是狼狈为j的那种关系,告诉他没准还能给他出个主意,整一整段子焉那个猖狂的小人。

    于是,沈书沛便把段子焉的事请全盘告诉了程柏金,他越说越悲愤,那架势恨不得把段子焉揍得哭爹喊娘了,但这也只是想想,他要是把段子焉揍得哭爹喊娘,他四叔会先把他揍得哭爹喊娘的。

    要不说程柏金比他大了两岁呢,没一会儿一个损主意便出来了,不用揍段子焉便能报了仇的注意,沈书沛一听挺不错,当即敲定:“行就这么办”

    自打沈年珩唤回了未来小徒弟的心,那心情是一个敞亮,每日阳光普照的,除了练武的时候便都懒在段子焉这不走,这回他大哥可是说错了,沈年珩对段子焉可不是三两天的热度,这明显是“挚爱一生”的节奏啊。

    再看段子焉,别看段子焉年纪小,心里跟明镜似的,沈年珩无非就是想收她为徒,好过吧师父的瘾,可段子焉真没有拜谁为师的想法,更不会拜沈年珩为师,沈年珩在她眼里只是“明明比她才大四岁还非要自称叔叔的幼稚小孩”。

    显然,段子焉小朋友没认为自己也只是个六岁的幼稚小孩。

    沈年珩出去练武,段子焉例行拿出抽屉里的笔墨本给娘亲写信,但她的笔不是毛笔而是羽毛笔,是娘亲教她的,她认字还不多,每次都要想很久才能动笔,实在不会的字便用圈代替,她提起笔刚写完一个娘字,门被敲响了。

    叩叩叩。

    不突兀且有节奏,一定不是沈年珩,因为他进门从不敲门。

    段子焉将本子收进了抽屉里,道:“请进。”

    门不是被砰的一声推开,而是被缓缓推开,可见此人极有涵养,性子不骄不躁,并非粗鲁的练武之人。此人进屋后方可见他着一身白衫,发黑如墨,长身玉立,端的是飘然如雪的气韵,眼熟,见过一面,是沈书沛的大哥沈书朗。

    沈书朗见到她,温润一笑:“又见面了。”

    段子焉歪歪头没有说话。

    沈书朗又是一笑:“你莫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我是沈书沛的哥哥沈书朗,在练武场我们见过一面。”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桌边,见到形状独特的羽毛笔先是一惊,道:“这是西域的羽毛笔”

    段子焉也是一惊,点了点头。

    “以前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却没想真的有西域羽毛笔,你果然是西域人。”沈书朗的神情虽是很想拿过那根羽毛笔研究一番,但未得到主人的同意是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的。

    段子焉摇摇头:“我不是西域人。”

    “你不是”怎么可能不是,不是西域人会长着如此独特的眼睛和头发

    “那你娘呢”

    段子焉又摇了摇头。

    “你爹呢”

    段子焉依旧摇了摇头,但没过一会儿又点了点头,最终似是又觉得不妥,便道:“我也不知道。”

    一个连爹娘到底是不是西域人都不知道的孩子,他恐怕不适合和她谈这个话题,便转话题道:“这个羽毛笔怎么用”

    段子焉却反问道:“你知道西域吗”

    她眼中有期待,有渴望,想必这个问题是旁人故意瞒着她的,既然是瞒着她,又何须由他来揭破呢

    沈书朗道:“不怎么知道,我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西域有种羽毛笔,且西域人和我们衍国人长得不一样,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说完对她坦然一笑,不带一丝隐藏。

    那眼中的期待果然灭了下去,有些颓然的握着羽毛笔发呆。

    这个年纪小却似乎有很多秘密的小孩子对沈书朗似乎有着不知名的吸引力,让他有想要去探究的蠢蠢欲动。

    “你能教我羽毛笔吗”

    段子焉闻言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沈书朗虽很少出门,但庄子里每天所发生的事几乎逃不过他的耳朵,他有那个精力旺盛的弟弟就注定了不能够耳根清净,所以他对段子焉的“不爱理人”是有所耳闻的。但,与其说是“不爱理人”,不如说是“选择性的理人”,她只会回答想回答的话,搭理想搭理的人。

    “你会不会写毛笔字”

    段子焉闻言抬起头来,而后摇了摇头。

    “那我们做个交换如何你教我写羽毛笔字,我教你写毛笔字。”沈书朗从她小小年纪便会识字来看,就知道她应该是和他一样求学若渴的人。

    事实证明沈书朗没有猜错,段子焉很爽快的点了点头。

    娘亲说毛笔字十分难学,等她长大些再教,因而她没学过毛笔字,但其实她对每个牌匾上那苍劲有力的毛笔字早就心生了好奇,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她很想知道,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换。

    段子焉先教了沈书朗写羽毛笔字,沈书朗有很大悟性,又写了许多年的毛笔字,很快便学会了羽毛笔字的写法,竟比段子焉这个小老师还写得规整,不多言的段子焉都不禁夸赞道:“你写的好看。”

    沈书朗只是谦和一笑,似是真的没什么好骄傲的:“无论是什么笔,书法大都是一样的,照猫画虎便是了。”

    段子焉对他多了些钦佩,问道:“那毛笔字难写吗”

    沈书朗莞尔一笑:“有心则不难。”

    段子焉自然是有心了,她当然也学得很有心,但毛笔字确实比她想象中的要难,无论是蘸墨的多少、还是下笔的轻重缓急、仰或是握笔是否平稳,都影响着一个字能否写好,更甚至说是能否写出来。

    她只是写了几个笔画简单的字便写的不尽人意,让一直自以为天资聪颖敏而好学的段子焉有些泄了气。

    沈书朗看出了她的失望,便安慰道:“毛笔字在于勤练,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写好的,你写久了便能找到感觉了,来,我先带着你写几个字,让你感觉下毛笔字的书法。”说罢,他站到她的身后,握住段子焉拿笔的小手带着她在纸上写起来。

    段子焉,三个字行云流水,跃于纸上。

    “把笔无定法,要使虚行宽。若想写好毛笔字,便要练到这一步。”

    段子焉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他无意间真不把段子焉当六岁小孩了:“以后慢慢解释给你,你先把握笔的姿势练好吧。”

    一口吃不成胖子,她要慢慢来,段子焉便专心练起了握笔的姿势,沈书朗时不时替她调整一下,十分像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学到中途,门砰的被推开了,段子焉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沈年珩,那熟悉的脚步声比平日踩得更重,他走到桌子前,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惊起了墨点无数,段子焉抬起头,却对上他满面怒容。

    第1o章 鸡毛与头发

    第十章

    段子焉这个小白眼狼嘿

    亏他那么多天又是送东西又是说好话,绞尽了脑汁的讨好她,终于把她哄欢心了吧,这一转眼的功夫她就成了别人的徒弟了

    她不是“守身如玉”吗她不是不乐意别人瞎碰她吗怎么这会儿待人怀里一点事也没有了怎么不扯开嗓子哭了,怎么不把沈书朗也哭跑了

    沈年珩咬着牙,嘴里一肚子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说什么说他技不如人转眼的工夫徒弟被别人拐跑了

    沈书朗对于小四叔的心理,只消一眼就已经看了个透透的,他从段子焉身边退开,笑的诧异又温柔:“小四叔不是在练武场吗怎么回来了”

    沈年珩这个不爽啊

    嘿知道他在练武场,所以特意来拐他徒弟了

    沈书朗低声一笑,小四叔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着实有趣。

    “知道我来小四叔一定会不高兴,还特意挑了小四叔不在的时候,既然小四叔回来了,我就告退了。”说罢,摸了摸段子焉的头,道:“改日再来教你。”

    沈年珩沉着脸:“改日不用来了我会教她”

    沈书朗闻言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笑,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

    而争端的源头段子焉小朋友只是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继续低头写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淡定自若的令人发指。

    沈年珩很憋屈,又怕和她发火吓到她,便走到她身旁,冷声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和他在一块吗”

    段子焉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为什么”她仿佛真的什么也不明白。

    沈年珩到现在还觉得段子焉是个什么也不懂得的孩童,气消了几分,严肃道:“我不是告诉你他有病会染上你的吗”

    段子焉看着他,仍旧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娘亲也有病,但是我没有。”

    沈年珩顿时哑然,他知道沈书朗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根本不会传人,这么说不过是吓唬段子焉不要和沈书朗走得太近而已。

    沈年珩承认他是不喜欢沈书朗的,沈书朗辈分小但是年纪比他大,平日里谁也不爱搭理,总喜欢独来独往,叫他这个四叔总要加个“小”字,一副没把他看在眼里的样子,所以沈年珩不待见他,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沈书朗和段子焉其实挺相像的,都是不爱搭理人的性子,但不同的是段子焉依赖他,所以他愿意护着段子焉,甚至不想段子焉再去依赖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他跟你娘不一样不就是学字吗我也会,我教你”说罢,向段子焉伸出手:“把笔给我,我给你写个。”

    段子焉将毛笔递给沈年珩,沈年珩接过笔便把沈书朗写的字尽数挥到一边,未干的墨瞬时把字晕染的一团乱,沈年珩却解气得很,潇潇洒洒在新纸上写上了自己最拿手的三个字“沈年珩”,而后几分得意道:“如何”

    见过了沈书朗的字,自然有了对比,沈年珩的字明显稚气了许多,她也不故意奉承,实话实说道:“不好看。”

    沈年珩是气在心口难撒这小子太不会说话了

    “沈书朗比我多写了五年的字,自然是写得规整些,但假以时日我必然写的比他好不是我和你吹,我在暮琳书院的夫子都说我是可塑之才以后定然是个人物你知道人物是什么吗就是以后要写进书里的”

    可惜沈年珩说了这么多,段子焉小朋友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垂着眼眸指了指沈书朗写的字道:“我要和沈书朗学。”

    沈年珩哪里会乐意,当即道:“不成一个人不能有两个师父你只能和我学”

    段子焉摇摇头:“不是,我方才教他羽毛笔字,他教我毛笔字,他不是我师父。”

    羽毛笔字沈年珩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个奇怪的羽毛,上面蘸着墨汁,这个能写字他拿起来左右看了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打算在纸上试一试。谁知笔刚要落下,就被段子焉给抢了回去护在怀里,那样子好像他会把笔弄坏一样。

    嘿他对她那么好,一个笔舍不得了那她教沈书朗的时候怎么不怕弄坏了

    这么一想,沈年珩心里特别不痛快,又向她伸出手:“给我看看,我不过是看看怎么用又不是抢你东西。”

    段子焉抱着笔一味的摇头。

    沈年珩这就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了,横眉道:“我之前给你那么多东西,都没怕你弄坏了,怎么我拿你件东西看看,你就不乐意了那你刚才怎么还教沈书朗呢他就不会给你弄坏了”

    这问题多么显而易见,人家段子焉肯定是觉得你不比沈书朗靠谱呗但段子焉一句话没说,就是抱着羽毛笔不给他。

    沈年珩不一定是个坏脾气,但一定是个倔脾气,人家不给他的,他偏偏还就不放手了干脆把段子焉给抓了过来,直接劈手去夺,谁知那羽毛笔这么不禁夺,不过扯了两三下便折了。

    段子焉的小手攥着折掉的笔杆,湛蓝的大眼睛呆愣愣的看着,似乎不敢相信的样子,沈年珩一看自己闯祸了,松了她,轻咳一声道:“叫你给我你不听要不然也折不了”

    段子焉闻声缓缓抬起头来,那双澄澈澄澈的眸子用呆愣的神色看着他,仿佛无法相信这只羽毛笔已经被他弄折了的事实。

    沈年珩被她看得心乱如麻,揉揉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不就是个羽毛笔吗我再给你弄个新的比这个漂亮的我告诉你啊,我们后山里养着好些鸡,毛都比这个漂亮多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拔”说罢,牵过段子焉的手要带她出去。

    段子焉如钉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那双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得沈年珩这个坐立不安,许久,段子焉的小下巴委屈的颤了颤,带着哭腔道:“真的有吗”

    沈年珩赶紧点头:“真有真有我现在不就带你去吗去不去”

    段子焉一手握着笔,一手牵着他,说了声:“好。”眼含泪水和他出去了。

    去后山的这一路,沈年珩一直小心翼翼的哄着她,生怕她眼眶里正转悠的泪珠子一不小心流下来:“你放心吧,我一定能给你找个更好看的那些鸡身上红毛绿毛还有好几个色儿的毛呢你肯定特别喜欢”

    段子焉听了就四个字:“还没到吗”

    她这一问,沈年珩也急,怎么还不到呢再不让这小祖宗看见那一堆鸡毛哭了怎么办

    他急忙回了几句:“快了快了”然后拉着她的小手匆匆走。

    绕过一小山头,便到了山里养牲畜的地方,沈年珩也没来过几次,就记得猪圈旁边便是鸡圈了,这么找了一圈还真被他找到了,这个时辰鸡圈里的鸡大都在睡觉,嫌少有几个在外面溜达,沈年珩琢磨着跳进去把鸡都从窝里轰出来,让段子焉自己挑。

    沈年珩一回身,便见段子焉正趴在圈猪的土墙上看猪,眼睛里满是新奇。

    “那有什么好看的快过来我跳进去把鸡轰出来,你自己挑毛。”

    段子焉闻声回过头,指着猪圈里的猪道:“这是什么”

    沈年珩闻言一脸的难以置信:“猪啊你没吃过猪肉啊”琥珀那么稀罕的玩意她都见过,怎么会没见过猪

    段子焉摇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猪圈里的猪,似乎没办法把盘子里的红烧肉和眼前这肥硕壮大的猪联系起来,有只猪晃到了段子焉跟前,仰起头对她“哼哼”了几声,段子焉吓了一跳,赶忙从墙头上下来跑到了沈年珩的身旁,揪着他的袖子却生生的望着猪圈的方向,好像那猪会追出来找她索命一般。

    沈年珩见此哈哈直笑:“怕什么那猪蠢着呢跳不出来”说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你在这等着,我到里面把鸡给你轰出来。”

    段子焉站在鸡圈旁,眼见沈年珩退后几步,然后一下子就跳进了高高的围栏里,他爬进土墙垒的鸡窝里把一群“咯咯”直叫的鸡轰了出来,鸡忽闪着翅膀四处乱飞,有几只还飞到了段子焉眼前,即便隔着围栏还是把段子焉吓退了好几步,沈年珩一边轰鸡一边对着她捧腹大笑:“瞧你怕的这是鸡鸡没见过啊”

    她见过鸡,烤熟的鸡,但没见过这么多活蹦乱跳还会飞的鸡,它们果然如沈年珩所说长着好多好多的毛。

    沈年珩在里面冲她招手:“过来挑鸡毛,你离得这么远看得见吗”

    段子焉试着想过去,刚迈了一步一只鸡飞扑过来撞在围栏上,她便不敢过去了,对着沈年珩直摇头。

    沈年珩在里面嗤笑一声,道:“瞧你这点胆子那我给你多挑几个拿出去,你再看看自己喜欢哪个。”

    拔毛容易被啄到手,沈年珩便在地上掉的鸡毛里挑了几个好看的给段子焉拿了出去。段子焉接过鸡毛,果然有好多种颜色,但都比它手里的这支小了很多,底端也长得不一样。

    段子焉把鸡毛和她的羽毛笔放在一起给沈年珩看:“不一样。”

    沈年珩接过来一看,还真差了不少:“没事我进去再给你找几个大的你的羽毛笔先给我,我进去给你比比。”

    沈年珩又跳进去找,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和段子焉这只差不多大的,他回头看看围栏外的段子焉,她正踮着脚往里面瞧,见他回过头眨了眨眼睛,用期待的小眼神看着他,沈年珩赶紧回过头假装继续找。

    这可怎么办段子焉的羽毛笔可能是鹅毛,但山上也没养鹅啊他正愁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鸡晃晃悠悠从他面前走过,身上的毛色和段子焉的头发颜色很像,他心思一转,一把抓住小鸡跳了出去,到了段子焉眼前的时候把小鸡合在手心里,故作神秘道:“我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你想不想看一看”

    段子焉盯着他的手,好像听到他手心里有什么在叫,她点点头,沈年珩将手慢慢打开,手心里的小鸡便露出来,毛茸茸的,张着嘴喳喳的叫着,乌溜溜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

    段子焉看着小鸡满眼都是新奇,她伸手摸了摸,果然如看起来一般软软的:“这是什么”

    沈年珩拉过她的手把小鸡放到她的手心里:“你拿好了别让它跑了,你仔细看看,它的毛是不是和你头发的颜色很像”

    听沈年珩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这小鸡的毛和她的头发颜色很像:“是啊。”

    沈年珩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从旁教导道:“你别看它现在是这个颜色,长大了就和里面的大鸡一样了,会变成别的颜色”

    段子焉看了看手里小鸡,又看了看围栏里各色各样的鸡,惊奇道:“那我的头发长大了会不会变成别的颜色”

    沈年珩笃定道:“肯定会的没准你长大了就和我们一样是黑头发了”

    段子焉闻言蓝眼珠中露出欣喜,露齿一笑,一对小虎牙可爱的不得了。

    “真的吗”

    沈年珩赶紧点头:“真的真的要不然你把这只小鸡抱回去养,过几天你就会看到它变成别的颜色。”

    段子焉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

    沈年珩见她开心了,趁机道:“叔叔和你说个事啊~你这个羽毛笔可能是鹅毛,但是山里没有鹅,等叔叔过几天下山br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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