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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小说网 -> 恐怖灵异 -> 意中有个人

正文 第11章 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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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花神来了!”

    人群中好几个人兴奋地接连喊起来,所有人都纷纷朝街口望去。章栖宁也不例外。

    左看右看,千呼万唤始出来。

    喧闹的人群中章栖宁先是听到叮当空灵的碎响声,那是金属薄片相碰发出的声音,宛如碎星一般降落。

    红纱帐幔随风飘扬的十人大轿缓缓而来,轿檐向上飞起,挂满了金色的铃铛,仿佛是天宫巧匠精心打造的楼阁一角。

    抬轿的神官皆是白衣黑帽,帽子是上细下粗的管状,看起来格外高挑,所有人都带着笑脸常开的长脸面具。

    神官的衣服都是白底银线,大红配色,黑色纱网的帽子,远看便十分精细,近看上面的青云松柏更是栩栩如生。花神的装扮由此可见一斑,不知又该是怎样的繁复奢华。

    红纱帐中坐着一道窈窕的身影,她慢慢伸手挑开帘子,露出极小的一条缝来。

    虽然没有看见脸,但章栖宁觉得那人在笑。能选上花神的女子,想必容貌上自是一群人里拔尖出众的。

    有什么缠绕在轿身上,隐隐约约看不真切。章栖宁慢慢紧张地眯起眼,瞧出那好像是个淡绿色,烟雾状的东西。那是什么?

    “展隋玉,那个——”

    “别动声,慢慢把视线移开。不要被他发现。”

    声音落在耳边她不由心里一惊,展隋玉微微皱眉一脸复杂地看向她。对此,章栖宁也是一样。

    她又看了眼那个,然后转头对着他道“你指那个?”

    展隋玉“嗯。”

    章栖宁心里不禁好奇了,“他们都看不见?”她往两旁观礼的人都看了眼,而他们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展隋玉“看来是这样。”

    “那是妖气?”

    “不确定。”

    章栖宁恢复常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花神祭上怎么会有那个?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展隋玉看了看,道“那东西周身清气萦绕,不像是妖。”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放任不管,出事了怎么办?展隋玉垂下眼,似乎在考虑。

    她拍了拍展隋玉肩,刚要说什么,前面就传来了男子高亢的咏唱声,把她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最前面的两位神官唱道“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紧接着后面穿着红黄绿三种颜色彩衣的侍子上前,手摇着系着彩带的摇铃,围着轿撵载歌载舞,舞毕退下又上来第三波供奉的鲜花和新鲜果干的仙童。

    章栖宁看着游行队伍浩浩汤汤前行,不禁疑惑道“唱的是《楚辞·九歌》中的东皇太一。”

    展隋玉负手道“是。怎么了?”

    章栖宁继续道“东皇太一不是男的吗?怎么轿子里坐的是女子?还叫花神祭?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最初的确不叫花神祭,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后来因为女孩子们喜欢朝奉时采花、献花,又因为是春天,这才和花神有了关系,叫了这个名字。”

    章栖宁点头。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讨女孩子欢心。

    展隋玉继续道“至于为什么是神女献花而不是男人去——”

    他停下来看向章栖宁,挑眉问道“如果你是东皇太一,你更愿意看到给自己送花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女的!

    虽然知道这个理由是展隋玉在胡扯,但她笑了笑,并没有点破。她转过脸去,仙童们开始朝人群撒花,撒糖,撒蜜饯果干。她不知道还有这个步骤,猝不及防被撒过来的花和蜜饯砸了一脸。

    “噗,呸。什么情况?”章栖宁吐掉贴到自己唇边的花瓣,另外还拿手嫌弃地蹭了两下。

    “哈哈,你运气不错啊。有人挤破了头想要都拿不到一把,你轻轻松松就被砸了这么多。”展隋玉看到她被砸了一脸,站在一边幸灾乐祸。

    运气不错?这分明是她又开始倒霉了,那些东西看着不大,砸着怎么这么疼?

    章栖宁摇头晃脑地把东西都抖落下去,伸手拍了拍,头发上还有一朵淡粉色小花没有抖掉。

    她转头问展隋玉,“这样行了吗?”

    展隋玉一直看着她,突然见她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这里。”他抬手伸到章栖宁耳边,从她头上取下那朵花。他放在手里捏着转了圈,然后递到她面前。

    “喏,拿着吧。花神季上的东西据说开过光,拿到了会沾上好运气。”

    “好运气?真的假的?”章栖宁半信半疑地接过来看了又看,发现怎么看那都是朵很普通的花,没什么特别的。

    展隋玉伸回手,笑看着她。“就当是个好彩头,收着吧。”

    “嗯,好。”

    展隋玉看着她,对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很是受用。“你刚刚想说什么?”

    章栖宁愣了下,仔细想了想,抬起头“我忘了。”

    游行结束后,选出来的花神会在山上的神庙呆上一晚,其他的人都下山去赶下午的热闹,花神祭的第二个高潮开始了。

    “那算了。神庙那里衙门安排了人在附近守夜,稍后我再过去。摆摊会连续三日,今天你就早点回去吧。”

    这是在赶人了?

    “山楂茶,山楂茶。”

    一个货郎在叫卖,展隋玉看章栖宁一直看着。便问道“想尝尝?”

    章栖宁先是一愣。展隋玉不是不让别人碰他兜里的钱么,竟然会主动请客。

    不说话,那就是想了。展隋玉低笑了声,说“别乱走,在这儿等我。”

    章栖宁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展隋玉就端着用宽叶子折成的碗,里面盛着山楂茶,一手一碗稳稳朝她走过来,眼里透着晶亮的笑意。

    “咱们走吧。”

    章栖宁站着不动,展隋玉不由回过身来看她。“又怎么了?”

    她目光冷下来,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章栖宁捧着山楂茶看向他,眼里的温度降了又降,身体也处于防备状。

    对方不由愣了下,完全转过身来,手背到身后。“展隋玉”英俊的脸上摆出一副奇怪的表情,眼里却多了几丝兴味。

    “你傻了,一会儿的功夫连我都不认识了?”

    章栖宁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话。低头小口抿了抿酸酸甜甜的山楂茶。趁对方一个不备,整杯朝他泼过去。对方猝不及防地一闪,再看时章栖宁已经挤进了人群。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道“你跑得掉吗?”

    章栖宁庆幸没穿十娘那两件麻烦的衣裳,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抱着裙子靠在一边坐下,胸前起伏,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背后的声音却跟催命符似的贴上来,让她后颈一凉。

    “丫头,怎么不跑了?”

    那东西卷起一阵黑色的妖气,展隋玉的模样慢慢褪去。他淡淡扫了章栖宁一眼,嘴角象征性地勾了勾,摇身变成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玉面青年,执拂尘随手一挥,眉间嵌着一粒深红的朱砂痣。

    打量了一眼章栖宁,好奇道“你是怎么认出我不是他来的?”那人嘴角一弯,一步步朝她靠近。“整碗山楂茶直接朝脸扣下来,就肯定我不是展隋玉?”

    章栖宁身后是贯穿整座宿州城的河流,她退无可退,而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又是一个妖物。她冷静下来,笑了笑,道“每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太一样,我恰好对这个比较敏感。”

    “原来如此。”龙辛泽仔细瞧了瞧章栖宁的模样,眉头舒展,心中闪过一丝了然,笑了下。“小姑娘你也不是普通人。既遇上了,就跟我走一趟吧。”

    章栖宁只觉得从两颊向后有一阵风,回神就见黑袍妖道从几步开外一下子闪到自己面前,抓住自己胳膊,黑色的旋风同时将两人一同从下裹住。

    “章栖宁!”

    真正的展隋玉从散开的人群中朝她这边的方向跑过来,周围的人被他吸引过去竟是从未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状况。章栖宁心里一跳,悄无声息、没有痕迹、无人注意。

    “之前丢失的孩子都是被你——”

    龙辛泽一手夹着章栖宁,闻声低眸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但嘴角却勾着一丝得意洋洋的浅笑。很快,她的视线就被黑色的旋风完全遮挡住了。

    她和龙辛泽瞬间转移到宿州的后山上,她首先定了定神。对方是妖,她是人,打不过不能硬来。

    章栖宁被他用一节小绳扣住手腕,拉着往前走。她从后面打量了眼龙辛泽,走在前面的人任凭她这样赤裸裸地打量,步子迈得轻快,托着拂尘还哼起了颇为抒情的,不像离朝风格的小调。

    “那些孩子还活着么。”章栖宁单刀快马地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龙辛泽哼着小调转头朝她看过来,轻笑了声。“你自己都落在我手里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没关系,我很会看人脸色。至少现在,你还不想杀我。”

    想杀她还不简单?可龙辛泽这悠哉的样子倒更像是想把她带去什么地方。难道那些孩子也在那儿?这么一想,她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

    龙辛泽的视线一直变化莫测地盯着章栖宁的表情,见她松了口气不禁挑了下眉。

    “啾啾。”

    一只山雀停在他头顶,站在他束好的头发上踩点,左右看了看似乎觉得那是个不错的筑巢地块。龙辛泽伸手直接拍下去,那只敢拔虎须的傻鸟,章栖宁怕它不是已经成了鸟肉馅饼。

    “你别!”

    “呵。”龙辛泽看了她一眼,觉得好笑地笑了一声。收紧手握成拳,从头上拿下来,当着章栖宁的面张开五指。

    “啾。”毛茸茸的傻胖鸟叫了一声,甩头用翅膀碰了碰自己的绒毛,搞不清状况地歪头看看章栖宁,又看看龙辛泽。最后还胆大地用爪子踩了两下脚下的手,“啾?”

    傻鸟有傻福。章栖宁背过脸去。

    龙辛泽看看手上这只胆大包天的小山雀,又看看章栖宁前后这一番反应。她以为他会直接拍死这小东西?有没有搞错,这会弄他一头血,他才不干这么没品的事呢。

    抓着山雀一边的翅膀让它腾空吊着,龙辛泽看着它抿嘴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二话不说直接松了手。小鸟成直线下坠,幸好在快坠地前回过神来,扑棱翅膀打了个勾,飞速远离了跟神经病似的龙辛泽。

    章栖宁一脸复杂地看向他,而龙辛泽只是甩了两下拂尘,确保没有鸟毛粘在自己身上。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掐指算了算,皱眉“哎?”了一声。直步跨到章栖宁身前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胳膊上顺骨捏了两把,最后不甘心地问“你多大了?”

    “十六。”章栖宁摸不着头脑,顺着他的话回答。

    “十六?”他立刻松开她的手,抱怨地掸了几下拂尘,连扣在她手上的绳子都去除了。丢下她一个人在原地,自己往另一个方向走掉。临走时还在嘀咕“弄错了,弄错了,白忙活了!要是小两岁就好了。”

    “什么意思?”

    章栖宁不解,可当她刚追上去两步人就跟一阵烟似的消失不见了。

    再小两岁?那就是十四岁,是丢失孩子的年龄段,看来那些孩子真是他弄走的。可他要那些孩子有什么用?

    她转眼看了看四周,后山上空无一人,林子里也只有生长多年的老树和新发芽的野花野草。

    她摸了摸胳膊,心想开春了,那些蛇呀,鼠啊,山熊、野猪什么的都开始出来活动了,要不还是先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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